我沒有坐過牢,但進過監獄。
在台灣唯一一次進監獄,是為了探訪一個特別的人犯。當時他被關在桃園的台北監獄。
我與其他探訪教化的牧者們從台北一起坐箱型車前往,在車上我為自己禱告,希望自己不要對即將見到的人有什麼預設立場,也不要讓對方接收到負面訊息。我當時的禱告是,主啊,求祢讓我把他看成一個普通人,平凡人。
經過嚴密的搜身,過電子門,厚重的鐵門為我和牧師們打開,我穿過建築物中間的花園步道,發現整個監獄似乎因為我這個女性的進入而暗暗地騷動了起來。很奇特的感覺。
牧師介紹我和那位受刑人認識之後,我們開始談話。那是一排房舍的外面,在露天的環境裡談話。之後我又與牧師一同離開,這就是我有限的監獄經驗--台灣篇。
在以色列,我這禮拜也有機會進了趟監獄。
去之前我就提醒自己,要在監獄裡靜靜地敬拜禱告,像當年的保羅和西拉一樣。
開車在圍牆外兜了一大圈,終於找到負責華工部門的小窗口,朋友已經在外面等我。今天的任務是為簽證過期即將被遣返的朋友送護照和行李。這些華工無論是在路上臨檢或是在工地被抓,都是孑然一身進入監獄的(或許應該說是拘留所,因為未經審判也沒有刑期)。以前曾經有警察要求華工回家拿東西,結果讓室友也遭殃(簽證過期的一大把)。所以現在華工都不回家拿東西的,自然需要有人幫忙送東西進去。
我們先把護照送進小窗口,然後在外面亭子裡等候。之後裡面會廣播,再核對護照放人進去。之後女警要我們把所有行李打開拿出來檢查。凡是乳狀液狀的瓶罐都不准帶,食物和書籍也不准,這使得帶來的箱子顯得很空。外接硬碟和mp4播放器等電器用品則是用袋子另外裝著。
接著我們要過安檢,那個電子門比一般的靈敏,連我啥都沒帶還是叫了,女警也在小房間裡搜了我的身。(在以色列和約旦,時常需要被女警搜身,已經相當習慣)
我們是這批進來唯二的女性,所以先過安檢,先進入會客室。就是新聞和演戲常見的那種一排玻璃窗,雙方用電話說話的房間。等了一會兒,我一邊方言禱告,心裡想:我在以色列的監獄裡禱告耶!之後與帶我來的朋友聊起來,她幾年前來打工,嫁給一個猶太人,但先生打她,她報警讓先生坐了兩年牢。如今先生吸毒,不肯離婚,也拒絕讓女兒回中國,她只有帶著女兒自己生活,還在申請移民。我為她禱告,這時其他人陸續進來,我們要看的朋友也來了。
他一開口說話,我才發現我們中間的玻璃窗是開著的,不必用電話,也可以拿東西或牽手。我們聊了一些近況,獄警要我們把電器產品當面交給他,但他一看就開始篩選了起來,只給他一副手機,其他的東西寫了張單子給他,東西要等他去機場時才給。我們問為什麼?他說那些電線怕犯人用來自殺。
對面的小弟說,進來幾天已經待不下去,希望趕快回家。不知道是因為監獄裡面的屬靈氣氛很糟,還是人與人之間的距離、定罪感和壓迫感。他唯一找來的屬靈書籍被別人借去看了,覺得時間很難打發。我按著他的手為他禱告祝福,獄警原本要說話,還為此等了一下,沒有打擾我們。
以色列算是相當注重人權的國家,這些簽證過期的工人,政府都會出機票錢送他們回國。有些華工就看準了這一點,想省一趟機票錢,寧可違法打工直到被抓為止。我探望的小弟在護照送進去之後,不到48小時已經上了飛機。相信他一定對於自由的空氣有了更深的體會。